ellanfu
发表于 2007-7-10 11:29:49
第四章 老人(四)
老人微微一笑,并不作答,再过得片刻,却是气定神闲的闭起双目打起坐来。吴珉霞一急,刚待长身而起,却被陈秋桐一把按住。陈秋桐对她轻轻摇头,示意着要有点耐心。
这时传来了两声轻微的敲门声,随即门便被缓缓的推了开来。那个小李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托盘走了进来,孙然离的近,看到那托盘上有着一只紫砂茶壶,一把紫铜壶,一柄蒲扇,几捧鲜花,还有一套精巧的茶具。小李把这几样东西轻轻摆放在矮几上后,又缓缓的退了出去。
老人这时才睁开眼睛,对着大家淡淡一笑。只见他很仔细的摆好茶具,在四边放上几枝鲜花,然后便从紫铜壶里到出一些水到紫砂茶壶中,引火烹茶。老人的动作很慢,也很认真,此时周遭寂寂,只闻水声,焚香的青烟和水气旋绕在头顶,远看去便似人间的仙境。
不多时,紫砂茶壶里的水已沸腾,老人一字排开七盅茶盏,这茶盏里早已放上产自西湖茶山上的特级绿茶,热水刚一倒下,即是茶香四溢,再加之花香,熏香,当真令人心神皆醉。
“这水乃是去年的第一场积雪所化,所得甚是不易,你们慢慢品评,自当能体味到其中的好处。”老人一边倒水一边介绍道。
“第一场积雪?”童琳娜吃惊的问道。
“不错,而且只取树梢的那一小撮。所以现在是喝一杯少一杯,你们可是要好好品尝才行。”
“如此这般珍贵,我们这样喝了岂不是很浪费?”陈秋桐摇摇头叹道,“老人家您这般看重我们,究竟是为什么了?”
老人听了却只是笑笑,淡淡说道,“你叫陈秋桐吧。第一次见面我就很喜欢你,像我这样年纪的人,总是很喜欢和年轻人聊天的,可惜啊,现在的年轻人却很少有兴趣和老头子说话的。”
老人话说了一半忽又停住,但手上的动作仍继续着。他把倒好的茶盏一一分开,大家看着那推到面前的茶盏,只见里面绿水荡漾,清新宜人,尤其仔细看去,茶水的表面上还飘着一层细细的茶叶纤维,和普通的茶水确是有极大的不同。
“大家随意一点,不要这么拘束,虽说是茶道,但我们只是品茶,至于道么,可以不必那么刻意的去遵守。”老人说罢,第一个举起杯轻轻抿了一小口,其他人便也跟着照做。这茶一入口,便立时口里生津,清爽无比。
“确实是好茶。”陈秋桐抿了一口,感受到这样的变化,忍不住开口赞道。
“是么?”童琳娜挠挠头道,“这一小杯茶实在是太少了,我都没感觉到。”原来这么多人里,竟是只有童琳娜是一口全部喝掉的。
陈秋桐嘻嘻一笑,凑近到童琳娜的耳边轻声说道,“猪八戒吃人参果的故事你是看过的吧。”
“你!”童琳娜眉毛一扬正待发怒大声喊出来时,突然想起目前所处的这个环境,忙是压下心头的火气,但是放在底下的手却没有闲着,在陈秋桐的大腿上狠狠扭了一下,算是解了这心头之恨。
陈秋桐吃痛不住,脸上没有露出什么表情来,但嘴里却还是禁不住哼哼了两声,童琳娜这才得意地昂起头转了过去。
“其实,在我知道你们是考古队员,而且挖出了一座古庙之后,我便一直想请你们过来聊一聊。”老人喝过了茶,便转入了正题。
“我们也有很多事情想问您了。”吴珉霞显然还没有忘记刚刚的问题,便接着说道,“像您这样的人,实在不像是一个茶楼的老板。”
老人呵呵一笑道,“你们能来我很高兴,这里一个故事讲给你们听,内容是真是假我也无法辨知。只是这样一个故事,据说已流传了一千年,由于皆是口述,内容上必会有主观的添减,传到我这里,已不知能否还原出故事的真正面目。”
“什么故事?”大家好奇的问道。
“这个故事的开端,因该从本人的自我介绍开始。”
老人指着吴珉霞笑道,“刚刚这个小姑娘的问题很好,我并不是不想回答。只是在想,也许这个时候讲会更加好一点。这个里间,不是布置的像僧人们清修的起居室,而是它本来就是。”
“啊?!”大家听了这话齐齐的低声惊呼起来,面面相觑,显然这个答案很是出乎他们的意料。
“这并不奇怪,因为我自己——是五台山南禅寺的一名俗家弟子。”
“啊?!”大家又是齐齐的低声惊呼。
“这是一个很奇怪的规矩。我们这个家族的长子一生下来后,就必须送到五台山的南禅寺做一个挂名的弟子,但不需要剃度出家。三十岁之后,就可以离开寺庙,但必须定居在这个小镇之上,一代接着一代,永不停止。当上一代的长子去世前,会告诉下一代的接班人这个故事,为什么我们需要这样来做。”
老人的话便如磁铁般,深深吸引了周围这几个年轻人。
故事的内容,究竟是什么?每个人都睁大眼睛竖着耳朵,唯恐漏掉哪怕是最不重要的一个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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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7-7-10 11:31:19
第五章 老人(五)
“我姓萧,”老人继续说道,“名长江。”
“无边落木萧萧下,不尽长江滚滚来。”陈秋桐随口吟道,“好气派的名字.。”
老人微微一笑道,“俗话说三十而立。在我三十岁的那年,便按照以往的传统离开了五台山的南禅寺,来到了这座县城。那时全国解放已经有十年了,一个家族很多人都住在这个茶楼里。当然,那个时候这栋楼是用来生活起居的,也是在这几年才重新装修,改建成茶楼了。这是后话,我们可以暂且不提。就这样过了几年,直到那一天,我记得很清楚,是一九六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,恰好是一年的最后一天,也是我的阳历生日。我的大伯,”老人怕说的不是很清楚,大家难以理解,便又加了一句话解释道,“也就是萧家的上一代长子,在那天的深夜,敲开了我的房门。”
“大伯那段时间有病,身体很不好。再加上文革中被批斗的厉害,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让他看起来就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,好似已到了灯枯油尽的边缘。大伯那天晚上精神出奇的好,虽是半夜,却思维敏捷说话很有条理性,我当时自是非常吃惊,但事后想想,那天晚上却只不过是大伯回光返照罢了。”
老人叹一口气,喝一小口水,微微摇头道,“那段日子,真是让人不堪回首。”
陈秋桐等人毕竟年轻,对那段历史没有丝毫的概念,自是无法理解老人的那种心情。但老人那沉重的叹息声,还是深深的影响到他们。这群年轻人的心头,便也似有那么点悲伤,跟着老人一起走进对往昔的回忆中去。
“这个故事的内容很离奇,离奇的让我认为这只不过是一个传说而已。每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,都不会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。”老人顿了顿,忽又加重语气说道,“绝对不会相信。但这个故事便如同家族里最宝贵的遗产一般,一代代传下来,据说竟有了千年这般长。”
“既然是家族里的隐秘传言,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外人了?”吴珉霞毕竟是女孩子,多了个心眼问道。
“其实有三个原因,”老人不紧不慢的解释道,“第一,也是最重要的,这个故事与你们挖出来的古寺庙有很大的干系;第二,我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,很大程度上并不相信它,但又总是希望能揭开它遮掩的面纱,也就是说,我非常想知道真相;第三,我们萧家到了这一代,只有两个女孩,再无男丁,从传统意义上来说,就是后继无人了。萧家的故事,从我之后已经无人可传。”
“和无相寺有关?”几个考古队的学生不由得惊呼了起来。
“不错,”老人点点头道,“这也是我想见你们的最根本原因。”
“天了!” 陈秋桐暗自感叹一声,心里默默想道,“也许,古寺的诸多谜团会从这个老人的故事中得到解答。”
“也许是天意,这位陈同学恰好和童记者到我的茶楼来喝茶,而我们又恰好聊了几句,更恰好隔天童记者又来和我说话,碰巧提到了这座无相寺。真是太巧了啊!呵呵。”老人拍了拍额头,不可置信的笑了起来。
“那个,能快点开始讲么?”童琳娜性子最急,拿了一支录音笔在手里见久久没有进入正题,也是忍不住催道。
“据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,大概是宋的某一个朝代,我们萧家是太原一个很大的名门望族。某一日,我们萧家的族长在现今云冈石窟的山脚下发现了一座大型的古墓,在成功的把它打开来之后,发现居然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墓葬,并在里面起出了大批无法估量的珍宝。后来却不知怎的走漏了风声,被人得了这则消息,导致整个家族惨遭灭门。”
“云冈石窟下面是昭陵?”几个考古队的学生再一次惊呼起来。
“我也不知道,”老人笑道,“但故事里是这么说的。”
“那就不奇怪了。”吴珉霞说到,“征用了大量的民夫耗费了大量的时间,却只开凿出一个并不精致的石窟,这个就有了一个很好的解释,其实开凿石窟只是一个幌子,真正的意图是修建唐太宗的昭陵!”
“如果这是真的,那这个就是今年考古界最大的新闻了!”陈秋桐也不由动容的说道。
“一定是真的。”童琳娜叫道,“我当时站在第三窟里,就有着很强烈的感觉,那个下面一定埋着东西了。”
“你就不要闹了,”陈秋桐有点不满道,“你那个是心理暗示,还感觉了,要是真有感觉你不就是有特异功能了么?”
“你!”童琳娜刚想争辩,却一时找不到好的词语反驳,只好张口结舌的坐在那里,一脸的不快。
老人饶有兴趣的看了这两人,露出会心的微笑,嘴里也是继续讲道,“那族长在灭门前便有了不好的预感,便秘密的把这批珍宝藏在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,所以虽被灭了门,但珍宝却被保留了下来。我们萧家的第一个使命就是找到宝藏并好好的保护它。”
“那无相寺了,和这个宝藏又有什么关系了?”大家又忍不住问道,宝藏的话题亘古以来便是最动人心魄的。
“无相寺则是故事的第二段了,”老人缓缓说道,“那晚大伯他说得很慢很慢,外面还下着雪。这一段是如此的离奇,以致我都摒住了呼吸。你们知道,人一紧张,感觉便特别的灵敏,那夜,有时我甚至能感觉到雪花飘落到窗台上所发出最轻微的声响。”
ellanfu
发表于 2007-7-10 14:45:24
第六章 生活(一)
夜深了,雨却还在下,淅淅沥沥,打在窗棱上发出啪啪的声音。尘儿心头烦的紧,听到这样的雨声,自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。回家也已有了七八天,尘儿并没有觉得安稳下来,相反却是越来的难受和烦躁。
陆长东在一旁倒是早早的睡去。熟睡中的他不时发出阵阵低沉的鼾声,显是睡的正香,以尘儿对他的了解,此时就算有十辆马车从小楼下跑过,也不会把他吵醒的。尘儿轻轻叹口气,半坐着披件衣服便倚在床上,她侧过头去,看睡梦中丈夫的那张脸,立时伤感万分起来。
也许这便是宿命吧,她想。近来的每一个深夜,当她想起家族不幸时,就会有一种冲动。镜子前的那个抽屉里有一把很锋利的剪刀,她是知道的,尘儿眼前忽又出现了那个幻像:令人头晕目眩的白光中,陆长东胸前满是粘稠的血,很大一片刺眼的红,而那把剪刀就拿在自己的手中,幻像里的自己好似异常平静,只是仰头看那白色的光,缓缓的,抬起手把剪刀再插入自己的胸口,这个感觉真好——并不疼,相反还有种解脱和轻松,手再次抬起,胸腔里的血液因为压力的原因,随着剪刀的拔出而迅速喷溅出来,好像有一两点溅在手上,热热的。
屋外的雨还在下着,没有丝毫停息的迹象,天空中乌云翻滚着,一声闷雷打破大地的沉寂,在半空中重重的响起。
尘儿被这轰轰的雷声吓的一惊,这才从幻像中清醒过来。这时又是一两点液体溅在手上,热热的。不觉中心痛的利害,泪水竟流的满面皆是,胸前的衣襟业已湿透。也许人越是伤心,越是能够回忆起往昔快乐的点点滴滴,但这种回忆也最是残酷,有些幸福明知已经失去,却还要无奈的费力去维系着,这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了。
还是做一个小孩子最好了,也许在小孩子的眼里便没有那无尽的烦恼,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纯真,就算是有些许的不如意,过得片刻便会忘的彻彻底底。小孩子,尘儿脑海里闪过这个词,内心里竟涌起一股踏实的幸福感。女人与生俱来的那种敏感和近来身体的那些异常变化,让她意识到,自己可能怀孕了。这会是一个怎样的小生命了?尘儿心想,父母这样的情形注定了他的出生便会是一场悲剧,但不管如何,还是要把他生下来,新的生命总是美好和无辜的。尘儿的手不觉中捏成了拳头,暗暗下定了决心,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,也要好好生出自己的孩子,任谁也不能伤害他。
这些日子以来,尘儿一直在犹豫着是否要告诉陆长东。但内心总是有一道枷锁,让她不愿面对自己的丈夫,哪怕连话都是不愿多讲半句的。想想十年前的那场人间惨剧,尘儿只觉的快要崩溃了。
为什么会是这样!为什么要这样对我!
尘儿虽是多么的不甘心,但所有的伤悲却只能在心底的最深处呼喊出来,身边那个最亲密的人,却不能让他知道,甚至连一丝痛苦的表情都不能显露出来。就算是流泪,也只能等到夜深人静。
这又是一个无眠的夜。
当窗外雨渐渐停歇的时候,最远的东方也亮出了一抹鱼肚白。慢慢的,这抹白撕裂了夜的黑幕,往里侵袭着,于是天终于亮了。
尘儿洗漱好推开窗,一地的落花。这时最近经常有的恶心反胃的感觉又来了,尘儿皱皱眉,张大嘴巴发出的呕吐声听起来很难受,其实却只不过吐出胃里的几口苦水而已。
“你怎么了?哪里不舒服么?”
“啊?你醒了?”尘儿扭过头,发现陆长东已经穿好衣服下了床。
“嗯,刚刚醒。你生病了么?”陆长东关切的问。
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虚情假意,尘儿在心里提醒着自己,“没什么,可能起的早受了些寒,这会胃里有些不舒服。”
“那我给你做早饭去。虽说是小毛病,但是不注意却也不好。”
尘儿听了陆长东的话,却觉得有些刺耳,一时不知如何反应,只好怔怔的看着陆长东,呆立在原地好半天没有动静。
“你,没事吧?”陆长东再次很关切的问道,“最近我总觉的你有些不大对劲。我们也很少说话,感觉你回来之后,我们反而有很强的距离感,有时就和陌生人似的。”
“是么?”尘儿回过神来,淡淡的反问道。
陆长东心念一动,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,盯着尘儿的脸看了许久,试图从她的神情里读到所要的答案,可惜,尘儿的表情一如以往那般平和。陆长东这才松了口气,刚才那突然之间的紧张可是让他出了不少冷汗,他伸出手在脸上抹了一下,掩饰的笑了笑道,“没什么,大概是我自己的情绪不太好。”
“嗯,”尘儿点点头道,“也许是我们前段时间又太多的争吵。估计过几天就没有事情了。”
陆长东也笑笑。为了消除眼前这略带尴尬的气氛,他便装作出去梳洗的样子,抬起脚欲往门外走去。
“你还记得我父亲笔记的事情么?”尘儿突然问道。
陆长东有点触不及防,惊愕的回过头来。
“想听么?”尘儿继续问道。
ellanfu
发表于 2007-7-10 14:46:51
第七章 生活(二)
陆长东一听自是来了兴致,忙停住了步子转身回来说道,“怎么,后面还有其它的记述?”
“嗯,”尘儿轻轻点头,“有时总感觉那段回忆是一生中最灰色的,没想到。。。”
“没想到什么?”陆长东诧异的问。
“没什么,”尘儿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道,“还是讲过去的那段事吧。”
“笔记上说,大爷爷和二爷爷丧礼之后的第二天,三叔和父亲都认为发生的内部偷盗事件绝不能等闲视之,毕竟这些盗挖出来的珍宝都是价值万金的,有些更加是无价之宝,只要泄露一点风声都会招惹上灭族的危险。于是在父亲的书房里,
三叔与父亲讨论了一个上午,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藏宝点,他们两个人都认为这是一个极为合适的安置宝物的地方,而且为了保密不再发生偷盗之类的事情,他们又同时觉得把参与挖掘的人和大家隔离一段时间是最为紧迫。在当天的深夜,三叔便带着剩余的八个年轻后生扛着箱子出发了,而父亲则还留在家里主持着整个家族的事务。对大家则宣称他们要出次远门做一笔生意,近期内不会回来了,同时还安排了一些不知情人的出去寻找偷盗宝物逃跑的那名族人。”
“人找到了么?”陆长东明知故问道。
“没有,找了整整一个十天,一点消息都没有,而在各个当铺也都没有发现那件宝物的踪影。”
“那估计是跑到别的郡县躲起来了。”
“也许吧,未曾想在那十天之后却发生了另外一件事,导致父亲没有把全部的精力放在搜寻宝物下落的这件事情上。”
“什么事?很严重么?”
尘儿仰起头,极为伤心的用两手往脸上一捂道,“很严重,可以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。”
“在葬礼后的第五天,父亲收到了三叔发过来的消息,说他们那里有三人得了莫名其妙的怪病,全身红肿且发满了水泡,人也是奇痒难耐,稍微用力一抓,水泡便会破裂流出一摊气味极为腥臭的黄水。”
朕之禁地,擅入,族亡之。
两人再一次想到父亲笔记里多次提到的这句话。难道这便是诅咒么?
“那他们找大夫看了没?”陆长东紧张的问道。
“没有,只因他们几人躲藏隔离的地方甚是隐秘,并不方便请大夫,所以得了怪病的人只能自己忍受痛苦。在这之后的二十天里,父亲和三叔保持着密切的联系,两人往来的消息很多,全都是关于这个怪病的。”
“二十天里?那二十天之后了?”
“没有二十天之后。因为第二十天是他们两人互通消息的最后一天。”
“啊?!不会吧!”陆长东惊呼道。
“第二十天的时候,所有进过古墓的人都染上了这种怪病,就连三叔和我父亲也不例外。而最先出现这种症状的三个人也在第十八天痛苦的离开了这个世界,据说在他们死去的时候,全身已经没有几块完好的皮肤。”
“怪不到你父亲会把笔记和一大笔钱预先存放在钱庄里,原来那时。。。”
“不错,父亲在做这个准备的时候,他已经染上了这种怪病。而且他认为自己必定不会活过一个月,所以他提前安排了很多事情。只不过在当时我们都未能看出来而已。包括那本琴谱,父亲知道我从小就喜欢弹琴,所以他也做了拓本存放起来,以便让我将来能够看见。不过这七天之后的灭门惨案,却是父亲没有意料到的,而那一天,幸好我和姨母外出才避开了这场惨祸。”
“幸好。”陆长东也好似松了口气,随着尘儿的口吻说道。
“但是你父亲为什么没有告诉你藏宝的地方了?”
“不知道,也许他认为这是一批不详的宝物吧。”
“后来你三叔他们再也没有消息?”
“没有,哪怕是一个口信都没有。”尘儿忍不住哭道,“我和姨母等了十年了,再也没见他们一个人回来。”
“也许他们得了怪病,都已经死去多时了。”
“是啊,盗了一座古墓,取到了想要得到的宝物。但是结果了,”尘儿愤然说道,“家没有了,人没有了,挖到的宝物也不知所踪。你觉得这个值得么?”
尘儿茫然地看着陆长东,不知是要陆长东给她一个回答,还是要她死去的父亲给她一个答案。
“值得,”陆长东想也不想,很肯定地说道。
“哼,值得?”尘儿闻言冷笑道,“你们有考虑过其他人的感受么?”
“男儿在世,自有他的理想和目标。而为了达成它所付出的牺牲都是值得的。” 陆长东理直气壮的说。
“那牺牲一族的生命,也值得么?”尘儿大声地问道,“牺牲自己的所爱,抛弃自己的灵魂,也是值得么?你告诉我,你有真正爱过一个人么?还是只爱自己,为了利害关系,哪怕不择手段也没有关系?”
ellanfu
发表于 2007-7-10 14:49:05
第八章 生活(三)
陆长东听了尘儿的问话,竟是露出一脸的奇怪神色,“什么是一己之私利?难道我们做这些事情是为了自己么?男人需要担起一家生活的职责,而我们的付出是你们这些女人所不能明白的。”
尘儿闻言却是怒极反笑道,“你的意思就是:纵使你们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,也是为了家人。”
“不错,” 陆长东答道,“有些事情和你说了,你也不懂。”
尘儿冷笑道,“我是不懂,因为我是女人。”
陆长东也是黑着一张脸,但心里总是惦记着宝藏的下落,终于忍住没有发作,“我不想和你吵架。一早起来,可不要为了些许的小事而坏了我们一天的心情。”
尘儿刚想答话,可又是一阵剧烈的反胃,那强烈的恶心感让她难受的弯下了腰,一手撑着椅子的靠背,一手捂着腹部便呕吐了起来。
“你怎么了?” 陆长东毕竟对尘儿还是有着感情,忙一个跨步跑了过来扶起尘儿道,“我先扶你去床上躺一会,等你好些后我再出去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病。”
“我不用找大夫,”尘儿慌忙摆起手来,“我就是晚上着了点风寒,稍微歇息就好了。”但是一句话还未说完,那恶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,尘儿一低头又呕吐了起来。
“好好好,你说不找就不找。”陆长东迁就着尘儿道,“那你赶紧到床上躺下来,乖乖的把身体养好。”
“嗯,”尘儿微微点了下头,便顺从了陆长东,在他的搀扶下躺到了床上。
陆长东服侍好尘儿,这才转身出了房门,一面准备洗漱一面准备早点。而尘儿则躺在床上,注视着转身而出的背影,心里依旧十分迷惑:他对我究竟有几分真情几分做作?但就算十分真情又如何?尘儿忽又转念一想,心情立时坏到极点,自己的一族亲人可全是死在陆长东他父亲的手里,而自己却嫁给了仇人的儿子,更为可悲的是,到现在自己还深深爱着陆长东。尘儿躺在床上想着想着,却不由得发了困,许是因为一夜没睡且又有身孕,不多时便昏昏的睡去。
当陆长东端着早点进来的时候,尘儿已在熟睡中。
尘儿近来消瘦的很厉害,原本圆圆的脸型庞现在却成了瓜子脸,脸颊处的红晕也消退了不少,取而代之的是一粒粒褐色的斑。陆长东看着睡梦中的妻子,终于是发自内心的叹一口气,双眼内满是怜惜之情,他仔细的端详着,抬起手摸摸妻子的额前刘海,慢慢地,帮尘儿拉了拉被子这才起身走了出去,轻轻关上了房门。
书房里很是幽静,自从结婚后,陆长东有好一阵子没来这里了。但姨母却是勤快的,每天都会来开窗透气打扫卫生,所以书房依然很整洁干净。案桌上放了几卷书籍,边上是很齐整的笔墨纸砚,桌子的正中间则是摆放的一张古琴。
陆长东抬脚信步踱了过去。这张紫檀木制成的琴他很是熟悉,尘儿弹广陵散的时候便用的是它。这琴比一般的琴稍长稍窄,看起来极为柔婉空灵、研秀典雅,但与此相应的制作调音却也会困难许多,所以单单从琴的形状看过去,陆长东就知道这琴必定极为名贵。再细看下,这琴也是有了年代,琴身生漆所产生的断纹是不多见的梅花断,很是美妙。触动琴弦,音色透润轻微雅逸,正是有了隐士们所需的虚静简淡这种情趣。
自己的岳父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?陆长东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思考这个问题。其实因为自己家的关系,陆长东是不愿,甚至是潜意思里回避这个问题的。但就是这个没落的家族,随便拿出一样东西出来都必是精品,陆长东这时又想到另外一个词——品味,十年前死掉的那个人留下的东西都是相当的有品味,如果自身没有很高修养水平的话,是无法鉴赏和把玩这类古董的,而这和一般的生意人是有本质区别的。
所以,他能找到真正的昭陵。陆长东下了一个结论。但这样一个富有野心和抱负的人,怎么可能任凭自己的发现从此湮没了?陆长东实在想不通,也不明白。也许在某个地方会有宝藏掩埋地点的暗示了?陆长东开始幻想着,尘儿可能真的不知道,但确实有一个很精巧的暗示存在,那它会在那里了?
难道是那本笔记?陆长东脑海里灵光闪现,对,一定是那本笔记。目前所有的情况都是通过听尘儿转述得知的,但真实的情况确实如此么?这么大一笔财富,尘儿未必就会不防范自己,看来需要想办法亲眼看一看这本笔记了。
姨母听陆长东说尘儿身体不好,便着了急。早饭只是匆匆的吃了些,就想跑到房间里去照顾尘儿,但刚推开门就发现尘儿已经睡着了,看到自己这唯一的亲人生了病,姨母立时坐不住了,也没和陆长东商量便急急地出去请大夫了。
于是当尘儿醒来的时候,便很诧异的发现屋子里居然多了一个大夫。
“我不是说过不要请大夫的么?”尘儿怒气冲冲的叫道。
“不是我去请的,” 陆长东两手一摊,很是无辜的说,“是姨母看你身体不好,一着急就出去请了。”
“是啊,”姨母也笑着劝道,“你身体不好怎么能不看病了?都这么大的个人了,还使小性子。来,听话,让大夫把把脉。”
“我不,”尘儿一紧张竟然坐了起来,把两只手紧紧的束在胸前,显是不愿意看病。
见了尘儿这样,姨母和陆长东互相惊讶的对视了片刻。尘儿这反常的表现反而更让人放心不下,于是那两人此刻也是坚定了一定要给尘儿看病的念头。
“姨母最疼你对不对?”姨母和蔼地笑着坐到了床头,搂着尘儿的肩头说道,“就让大夫把个脉,然后我们干紧睡觉好不好?”
“我没病。我不要看大夫。”尘儿叫道。
“没病看大夫也不要紧啊,”陆长东也上前劝道,“再说你早上都呕吐了三四次了,一定是胃不舒服了,让大夫瞧瞧也不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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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7-7-10 14:49:41
第九章 生活(四)
尘儿虽是极度的不愿意,但在姨母和陆长东的合力劝说下,终是拉不下脸来拒绝,只好伸出自己的手臂让大夫来把脉。
那请来的大夫号称是这一带最有本事的名医。人却是长的干瘦,颌下一缕花白胡须,扁长的脸型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严肃感,大概这就是名医的气势吧。大夫微闭双目,面无表情,只一根食指轻轻搭在尘儿的手腕处。凝神静思片刻后,大夫忽现喜色道,“恭喜这位相公,尊夫人的脉象快而滑,尺寸关皆沉实,看来已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。”
“啊?”陆长东和姨母初闻之下,皆是惊愕之情溢于言表。而陆长东更是目瞪口呆,手足无措。
那大夫又接着说道,“这寸脉跳动有力,最为明显。十有八九是一个男胎。不过这有力的脉动中隐约有些许的紊乱,估计是近来休息不好体力衰弱所致。我这里开两付药,你们去药房里抓些来,都是些安神补胎的,吃两剂再静养几天,尊夫人必当恢复完好。”
这时陆长东才反应过来,自己的妻子有身孕了,而且很有可能是个男胎。我就要做父亲了,这件事情怎能不让他喜出望外了?陆长东一时又兴奋的过了头,在付了看病的诊费外,又额外多给了五两银子。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,五两纹银足够本地的村民好好生活五六个月还有多,这可把那大夫吓了一跳,心知此人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,所以出手才如此阔绰。但大夫毕竟也是读书人出身,碍于斯文的面皮,并不好意思马上伸手去接,便和陆长东牵扯了起来。最终还是拗不过主人家的热情,大夫只好收起银两,并再次热心的帮女主人复查了一次后方才起身告辞出去。
陆长东送走大夫,兴冲冲的跑回来说道,“还好姨母谨慎去请大夫回家来看病, 不然我们怎么能知道尘儿有身孕了。幸好没有耽搁,我马上就出去抓药。”
当意料之中的答案从这个大夫口里说出时,尘儿便知道是无法再隐瞒下去了。她只能暗自叹口气,继续平静的躺在床上。
“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?” 陆长东看着尘儿奇怪的问道。
“我很高兴。”尘儿说。
“是么?”陆长东在尘儿的脸上还是看不出一丝的笑容。喜悦中的陆长东只是难以理解尘儿的反应,但他却没有深入的想下去,因为他的整个思维已经全部放在了那个将来就要出生的宝宝身上。
“嗯,可能我有些累,所以你看不出来罢了。”尘儿倦倦的答道。
“那你好好休息,姨母你照顾尘儿吧,我出去抓药去。”陆长东说完换件衣服,便出了门。
姨母等陆长东出去时间有了一阵子,这才从椅子上站起来,悄悄走到尘儿的床边,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女。
“姨母,”尘儿感觉到亲人的到来,轻轻唤了一声。
“我在了。”姨母答道。
但尘儿却不在说话了,只是眼角缓缓流出了两滴泪。
“是不是陆长东对你不好?” 姨母有点担心的问。
尘儿摇摇头,却又点点头。
“你们怎么了?我也注意观察过陆长东,但是没有发现什么啊,至少作为旁观者来说,我觉得他对你还是很体贴的。”
“是,在很多方面他对我确实很好。”
“能说给姨母听听吗?”
尘儿摇摇头,这回哭的更加伤心,姨母抱着侄女的肩膀心中一酸也是忍不住落下泪来。这时却只听尘儿用带着哭声的口气坚定的说道,“我不能说。”
“为什么?”姨母吃了一惊,忙抬起头问道。
“姨母,我真的不能说,”尘儿擦干眼角的泪说道,“我不能说。也许有一天你会知道整件事情的原委,但绝不是现在。”
姨母虽是满腹的疑虑,却终于没有发问,只是低声的说道,“尘儿,姨母把你抚养到这么大也甚是不易。家里的那场巨变对你和我的打击都是非常的大,但我们挺过来了,现在你也嫁了人,我原以为了却一桩心事,唉,” 姨母长长叹了一口气道,“但不管怎样,姨母永远都会支持你。就这个家,就是我们两人相依为命的家,你要住多久都可以。”
“现在是三个人的家了。”尘儿破涕为笑,指了指自己的肚子,“我会把他生下来,教他很多道理,”尘儿幻想着,“很多做人的道理。”
姨母点点头,欣慰地笑了。
“还有,”尘儿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,继续说道,“你和长东最好不要有太多的接触和谈话,如果他问起我们家以前的事情,姨母你就推说不清楚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,”姨母一想到十年前的旧案,便不由得警觉起来,“难道他要去寻找丢失的宝藏么?尘儿,你也苦寻了十年了,不是连一点踪影都未能发觉么。还有,为什么要防着长东了,难道。。。。”
ellanfu
发表于 2007-7-10 14:51:38
第九章 石窟(五)
“你说的没错,就是这几个字。”吴珉霞很肯定的点了点头。
“从刻字的磨损程度以及字体来看,好像还是有些年代的。”孙然仔细的看了一番之后,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。
“嗯,我感觉是唐宋这两朝年间所刻,你们看,这些个字还是深有唐宋遗风的。”
萧尘儿自进了石窟后,总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,自己便像是在梦中看风景,时而熟悉,时而陌生。看到这两排字后,这种感觉虽来的更加猛烈,但有如汪洋里的一叶孤舟,近在眼前却不可触摸。她在嘴里反复的读着,突然说道,“这两句话一定有特别的含义。”
同样一句话,在同样的时刻,也从童琳娜的口中说了出来。
两人都略微有些吃惊,侧身互相对视着打量对方。也许都是年轻可爱型的女子,片刻之后便都笑了起来。萧尘儿是捂着嘴笑的,童琳娜却是甩了甩脑后的马尾辫,大声笑的,“没想到你也这么想。”她说,“这么一座山怎么会有高僧了?满山的石洞,满山的匠工,连座像样的庙都没有,刻这两行字的古人真是搞笑。”
相比较童琳娜,萧尘儿的声音甚是轻柔,“我只是觉得,这些个字会有某种含义隐藏在其中,但为什么却不知道,大概是我的第六感吧。”
“这个特别的含义就是某个地方埋着稀世珍宝,对吧,童琳娜。”陈秋桐开玩笑地说道。
叶夜和童琳娜的友情发展的很快,第一个站出来帮自己的好朋友辩护道,“也许是真的了,毕竟很多地方我们都未能探查到,所以发生任何一件事情都有无限的可能。”
“就是!”童琳娜嘟起小嘴,不服气的冲陈秋桐说道。
“你别不服气,有本事你去找啊。”陈秋桐冲孙然眨眨眼,继续的逗着童琳娜。
“哼,你放心,我会找出来的。到时候,我可比你专业了。”
嬉笑中,大家又都小心的走出石窟。趁着没人注意,一个个麻利的翻过铁栅栏回到了外面的世界。
“还是外面的感觉好一点,”孙然叹道,“石窟里站的太久,总是有股很凝重的感觉。”
陈秋桐也点点头道,“是啊。束手束脚的,不自由。”
“真是的,王建平他们都看不到了。我们还是快点过去,别一会被他们丢在这里可就惨了。”叶夜有些担心的催促道。
童琳娜也跟着接口道,“嗯,是要快点了,再说前面还有花钱请来的专业导游的介绍,这个业余加盗版的吹牛我们可不要听。”说完顺势白了陈秋桐一眼,惹得大家又是一阵笑。
陈秋桐只好故意无奈的叹口气,放慢脚步走在队伍的最后。萧尘儿为了和同行的女孩子搞好关系,也是对着陈秋桐淡淡一笑,便跟上前面人的步伐,混入了女生的小团队中。孙然也是乐得和女孩子高谈阔论,把自己的同性战友早就扔到了一边,可怜的陈秋桐只得一个人做了拖在最后的小尾巴。
大致这样玩了三个小时,时间也到了中午。王建平组织大家吃了午饭,看时间还早,又驱车去看了悬空寺和恒山。这么样玩了一圈下来,所有人都很尽兴,但也很累。尤其悬空寺建在半山腰上,只靠下面的几十根钉在山体中的木梁支撑,各殿之间的过道仅有两个身位宽,山风吹过,一些支撑的木梁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,并伴有轻微的晃动,可把怕高的童琳娜吓的不轻,关键时刻还是男子汉陈秋桐挺身而出全程陪同,这才让童琳娜有了踏实的安全感,还壮着胆子站在迎风的一个小平台上拍了张照片,博得了大家一致的喝彩掌声。
车子回到县城时,已经下午五点多了。在和萧尘儿道过别赶回到工地上,天色也很晚了。钱志勇整个下午都是一个人待在工地上,既无聊又有些害怕。钱华强刚一离开,他就从正殿跑了出来,坐在小山坡上吸烟,结果烟吸了快一包,考古工地上转了十几圈,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,钱华强却还是没有回来,钱志勇便着了急,一个人站在山头上最高的地方,往山脚下望过去,可惜偶尔出现的骑着自行车的人,都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身影。晚风拂过,草树间发出一些自然界的声响,却把钱志勇吓的冷汗直冒,看来昨晚的那个梦仍对他发挥着巨大的作用,以致他需要不停的走动,吸烟,自己和自己说话才能暂时驱赶走心头的阴影。
叔叔到底干什么去了?钱志勇想不出来,总不会这么快就拿去卖吧?可是中午说好的只是回家把东西藏好,然后就赶紧着回来。可到现在,却死活见不着人了。若是有一个手机该多好,然后叔也有一个,这样我们就能联系上了,可这需要钱。而他钱志勇和钱华强最缺的也就是钱了,钱志勇看到过村里有几个出去打工的年轻人用着手机,就和电话一样,但却没有线连着,可以拿着到处走,一拨就通,别提有多气派了,好多年轻的女孩子都让家里上门提亲去,真是让自己着实羡慕了好一阵子。不过现在不愁了,挖到宝了,一想到这,钱志勇又笑了,眼前好像堆满了百元的钞票,有好几百张,都花不完,一手一个手机,背后还跟着村里最漂亮的几个姑娘。。。。
“嘿,我们回来了,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啊,你叔叔了?”
钱志勇正美美地幻想着,却被一个声音拉回到了现实中。抬头看过去,却是雇佣他们的那几个考古队员,其中一个姓孙的男的好像正在向他问话了。
“我叔,他,他,”钱志勇有点结结巴巴,嘴巴里嘟哝了十几下,脸都涨红了这才找到一个借口,“他肚子饿了就先回去了。”
“哦?呵呵。”大家本就玩的开心,再看到钱志勇这付很老实又有点笨的样子,都哈哈的笑了起来。
ellanfu
发表于 2007-7-10 14:52:16
第十章 盗挖(五)
钱志勇看着大家笑,也跟着嘿嘿干笑几声,虽然脸上有些惶恐不安的神情,但毕竟天色已黑,大家都未能察觉。
“没事的话,我就先走了。”钱志勇说,一下午他都心神不宁,叔叔没能及时赶回来让他的心总是悬在半空中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。现在的他只想能够马上回去,找到他那不见踪影的叔叔。
“哦,你走吧。今天可真是谢谢你了,小钱。”陈秋桐很客气,在钱志勇临走时还让孙然递了一只烟。
“你今天又住在我们这里不回去,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,就不怕家里人担心吗?” 吴珉霞第一个走进工棚,一边摸索着开灯一边问道。
“唉,我大学毕业进了报社,实习期满后没多久就被派驻到这里。都一年多了也没动静说能调回太原去。现在我就一个人租房子住,郁闷啊,有的时候到晚上想找个说话的都没有,你不知道,那感觉实在太糟糕了。。”
“所以你今天晚上也不想回去,要住到我们这里来?”叶夜同情的问道。
“嗯,”童琳娜点点头,“晚上睡在床上和你们说说话,好像又回到了上大学的时候,真的很开心。
“那你最近就和我们一起住吧,其实屋子里面多了你也热闹多了。”叶夜笑着说道,“就是你白天上班有点远,不过没关系,让孙然开车接送。”
“那多不好意思啊。”
“没什么了,”吴珉霞说,“你就把我们当成一家人好了。孙然这个人很热心的,我这就过去和他说,一准肯的。”
“要不,还是明天再说吧。今天走了一天的路,大家肯定都累的不行了。明天一早不是还要去见那个神秘的老人么?到时车上再和他说。”
“也行,”吴珉霞想想也点头同意,“今天我们早点睡,明天可是很值得期待的一天,可不能起晚了。”
于是一夜无话,每个人都带着一身的疲乏快速地进入了梦乡。
那钱志勇一离开工地,也是飞快地骑上自行车便往钱华强的家里赶去。天色越来越黑,而路两边却没有路灯,只有靠着路上不时往来汽车的近光灯或远光灯提供光源,钱志勇这才能看清路面。但颠簸的公路和从身边呼啸而去的重型卡车,都让钱志勇提心吊胆,他下意识的放慢了骑车的速度,并且紧紧贴着路边往前行进。
到村口的时候,钱志勇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,往往这个钟点正是吃好晚饭的光景,村里已比较安静了,大部分劳作一天的人家会打水洗洗准备睡觉了。但这会村子里却喧闹的很,尤其钱华强家的那个方向更是吵闹的利害,灯火通明人影重重,隐约中还有哭泣声。不会出什么事了吧?钱志勇不安的想,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最深处涌起。
果然,当钱志勇赶到钱华强家门口的时候,虽然有着心理准备,但是面前的情景依然给了他重重一击。就如被人当头棒喝般,钱志勇眼前金星直冒,脑袋里嗡嗡嗡发响,思绪也被弄的一团糟,整个人就如同失去了控制一样,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地。钱志勇的爸爸在他很小时便抛弃了老婆和儿子,一个人到深圳闯世界去了,十几年来没有任何消息。老头子走了没几年,老娘也得了重病,在床上与命运抗争了一年,终因没钱得不到好的治疗,某天在喝了一碗赤脚医生开出的药之后,两腿一蹬离开了这个让她心酸的世界。从那以后便是钱华强照顾着他,有一顿没一顿的弄给他吃些东西,还不时的送一些旧衣服来,钱志勇这才能生活下去,所以,钱志勇对钱华强是怀有很深感情的,而钱华强这么机密的事情,也会第一个想到找钱志勇来做。
钱华强家的院门是大开着的,里面挤满了人,很多平时不大来往的远房亲戚此刻都能见着。哭声是从屋子里传出来的,听着声音像是钱华强的老婆和他七八岁大的女儿。院子的门口墙上,靠着两个白白的花圈,纵然是在晚上也是那么的触目,惨白的让人心惊。几个近亲穿着白麻布缝成的孝衣在院子里张罗着客人,其中一个突然抬头看见钱志勇失魂落魄的走进来,忙是大声地喊骂道,“你一大早和你叔出门做什么去了?你叔下午被车撞了,我们找了你一天都没能找到个鬼影子,你这个小兔崽子跑到哪里去了?亏你叔花这么大力气把你养这么大,真是白眼狼进了家门。”
这个亲戚的嗓门确实很大,竟然压过了一院子的喧闹,于是所有人都暂停了手边的事情,齐齐的转过身看钱志勇。屋里钱华强的老婆大概也得到了讯息,便在一两个人的拉扯下,发疯似的冲了出来。一看见钱志勇就拉着他的手哭诉道,“你叔下午在从村口出去的路上给卡车撞死了,你和他一起出去的,怎么就没看好他了。这可叫我怎么活啊!”说罢也是垂足顿胸,寻死觅活,要不是有几个本家的女人照看着,可能真会当场晕倒。
钱志勇看着伤心欲绝的婶婶,满脸的泪水和鼻涕,头发也散乱胡乱披着,心里一片凄凉。恍惚中,他又记起了昨夜的那个梦,这是一个不祥的预兆,钱志勇又害怕起来,叔叔死了,下一个不会是自己吧。
婶婶猛烈的摇晃又把他晃回到现实中来,“我早上和叔叔是去那个考古工地上值班的,但是到了中午,叔说有点事情要先回去下午他再过来,然后他就骑着车走了。之后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啊,婶。早知道是这样,我一定会和叔一起回来的。”钱志勇想着那个恐怖的梦,再想想不知下落的宝贝,一瞬间清醒了过来,这中间的事情,钱志勇决定不告诉任何一个人知道。
叔叔已经死了,当前重要的是找到他带回来的宝贝。这才是钱志勇当前的头等大事。
ellanfu
发表于 2007-7-10 14:57:40
生活(四)
尘儿虽是极度的不愿意,但在姨母和陆长东的合力劝说下,终是拉不下脸来拒绝,只好伸出自己的手臂让大夫来把脉。
那请来的大夫号称是这一带最有本事的名医。人却是长的干瘦,颌下一缕花白胡须,扁长的脸型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严肃感,大概这就是名医的气势吧。大夫微闭双目,面无表情,只一根食指轻轻搭在尘儿的手腕处。凝神静思片刻后,大夫忽现喜色道,“恭喜这位相公,尊夫人的脉象快而滑,尺寸关皆沉实,看来已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。”
“啊?”陆长东和姨母初闻之下,皆是惊愕之情溢于言表。而陆长东更是目瞪口呆,手足无措。
那大夫又接着说道,“这寸脉跳动有力,最为明显。十有八九是一个男胎。不过这有力的脉动中隐约有些许的紊乱,估计是近来休息不好体力衰弱所致。我这里开两付药,你们去药房里抓些来,都是些安神补胎的,吃两剂再静养几天,尊夫人必当恢复完好。”
这时陆长东才反应过来,自己的妻子有身孕了,而且很有可能是个男胎。我就要做父亲了,这件事情怎能不让他喜出望外了?陆长东一时又兴奋的过了头,在付了看病的诊费外,又额外多给了五两银子。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,五两纹银足够本地的村民好好生活五六个月还有多,这可把那大夫吓了一跳,心知此人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,所以出手才如此阔绰。但大夫毕竟也是读书人出身,碍于斯文的面皮,并不好意思马上伸手去接,便和陆长东牵扯了起来。最终还是拗不过主人家的热情,大夫只好收起银两,并再次热心的帮女主人复查了一次后方才起身告辞出去。
陆长东送走大夫,兴冲冲的跑回来说道,“还好姨母谨慎去请大夫回家来看病, 不然我们怎么能知道尘儿有身孕了。幸好没有耽搁,我马上就出去抓药。”
当意料之中的答案从这个大夫口里说出时,尘儿便知道是无法再隐瞒下去了。她只能暗自叹口气,继续平静的躺在床上。
“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?” 陆长东看着尘儿奇怪的问道。
“我很高兴。”尘儿说。
“是么?”陆长东在尘儿的脸上还是看不出一丝的笑容。喜悦中的陆长东只是难以理解尘儿的反应,但他却没有深入的想下去,因为他的整个思维已经全部放在了那个将来就要出生的宝宝身上。
“嗯,可能我有些累,所以你看不出来罢了。”尘儿倦倦的答道。
“那你好好休息,姨母你照顾尘儿吧,我出去抓药去。”陆长东说完换件衣服,便出了门。
姨母等陆长东出去时间有了一阵子,这才从椅子上站起来,悄悄走到尘儿的床边,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女。
“姨母,”尘儿感觉到亲人的到来,轻轻唤了一声。
“我在了。”姨母答道。
但尘儿却不在说话了,只是眼角缓缓流出了两滴泪。
“是不是陆长东对你不好?” 姨母有点担心的问。
尘儿摇摇头,却又点点头。
“你们怎么了?我也注意观察过陆长东,但是没有发现什么啊,至少作为旁观者来说,我觉得他对你还是很体贴的。”
“是,在很多方面他对我确实很好。”
“能说给姨母听听吗?”
尘儿摇摇头,这回哭的更加伤心,姨母抱着侄女的肩膀心中一酸也是忍不住落下泪来。这时却只听尘儿用带着哭声的口气坚定的说道,“我不能说。”
“为什么?”姨母吃了一惊,忙抬起头问道。
“姨母,我真的不能说,”尘儿擦干眼角的泪说道,“我不能说。也许有一天你会知道整件事情的原委,但绝不是现在。”
姨母虽是满腹的疑虑,却终于没有发问,只是低声的说道,“尘儿,姨母把你抚养到这么大也甚是不易。家里的那场巨变对你和我的打击都是非常的大,但我们挺过来了,现在你也嫁了人,我原以为了却一桩心事,唉,” 姨母长长叹了一口气道,“但不管怎样,姨母永远都会支持你。就这个家,就是我们两人相依为命的家,你要住多久都可以。”
“现在是三个人的家了。”尘儿破涕为笑,指了指自己的肚子,“我会把他生下来,教他很多道理,”尘儿幻想着,“很多做人的道理。”
姨母点点头,欣慰地笑了。
“还有,”尘儿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,继续说道,“你和长东最好不要有太多的接触和谈话,如果他问起我们家以前的事情,姨母你就推说不清楚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,”姨母一想到十年前的旧案,便不由得警觉起来,“难道他要去寻找丢失的宝藏么?尘儿,你也苦寻了十年了,不是连一点踪影都未能发觉么。还有,为什么要防着长东了,难道。。。。”
ellanfu
发表于 2007-7-10 14:58:07
生活(五)
“没什么,”尘儿及时收口道,“我只是觉得那件事情过于不详,或许和它有关系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的收场。爸爸,三伯,还有五伯都是很能干的人,可最后却是那样的结局。有时想想,真的好希望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,梦醒了,爸爸,三伯五伯还有其他的亲人都能够回来,姨母,你说这该有多好。”
姨母听了,也是心潮起伏的利害,不觉中泪水从眼角一滴滴的滑落,便似断线的珍珠,晶莹而剔透。其实,这样的回忆对活着的人而言,每次都会是一次痛苦的折磨。姨母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的泪道,“傻丫头,都过去这么久了,你怎么还在想了。有些事我们该放一放,也许再过个十年,我们会用另外一种心态来看待它。”
“你能么?”尘儿反问道,“我不能。有些事情便如同刀刻的一样,在心上深深的烙了个印迹,任你怎样去费力的抹擦,终不能把心摘了去罢。所以,我不能忘,也不愿意忘,因为那会很痛很痛。”
姨母知道尘儿的话并没有错。一夜之间,没有了家,这个打击是任何人都不能承受的。姨母的伤其实也很重,即便是昨天夜里,她还梦见了自己的丈夫。外部的伤痕可以愈合,那心里的伤了?虽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,但夜深人静的时候,这个伤只会发作的更加利害,也许时间的作用其实是两面性的,或是冲淡,或是沉淀。对姨母和尘儿来说,却是时间越久沉淀越久。
“姨母,”尘儿轻轻的唤道。
“嗯?”姨母怜爱的应道。
“如果,”尘儿沉默了一会又道,“如果,你发现了杀害我们一族的仇人会怎么办?”
尘儿的问话有些突然,姨母对这个话题显是没有任何准备,竟然一时怔住。过得良久方才说道,“如果五年前你问我这个问题,我一定是想着报仇,而且是不惜任何代价的报仇;但是现在,我却没有了这个想法。”
“为什么了?”
“就算你报了仇又能如何?死去的人还会再活过来么?也许凶手是很坏很残忍,但凶手也一样有家庭,有妻子有子女还有父母,他们也许是一些很善良的人,我们是报了仇,但却要让另外的人痛苦伤心一辈子。这种苦,我们都在经受着,不是吗?再说人生在世不过匆匆数十年,何必费尽心机的去专营了,生活的本意我想是美好和善良的,所以,我们应该用心去缅怀那些逝去的人,而不是用仇恨来惦记着他们。一件事物,若是你用爱去看它,它便是绚丽和彩色的,但你若是用恨来看它,那便是单调和灰色的。”
“难道,”尘儿甚是不解,“我们也要用爱的目光去看待我们的仇人么?”
“是宽容,尘儿,你明白吗?”姨母说道,“这样你才能摆脱过去的噩梦,当你学会宽容的时候,你便充满了爱。”
“我还是不明白。”尘儿瞪大着眼睛说道。
“你会明白的,我相信。”姨母笑道,然后又轻轻的抚摸着尘儿的脸颊低声说道,“乖乖的不要乱想,你可要好好休息,肚子里还有一个宝宝了。难道你不想让宝宝感受到一个健康快乐的妈妈么?”
这时尘儿便幸福的笑了起来,是啊,可不能让这坏情绪感染到肚子里的宝宝,不然那可是很糟糕了。而且,姨母的话确实给黑暗中的尘儿点亮了一盏灯,为什么我不能用爱去感化长东了?是的,我还爱着他,现在又多了一个宝宝,这份爱难道还不够么?
陆长东是骑着马出去的,快马加鞭速度是一定很快的。因为,最近稍大一点的集镇过去也有二三十里路,而此刻陆长东的心情是恨不得有一双翅膀,能够一下子便飞过到药店去了。但这样远的距离使得他赶回家的时候,已是午后偏晚了。
陆长东下了马,也是直奔二楼的厢房而去。尘儿的身体状况,竟是他此刻最关心的事情,其它的一切俱都抛到了脑后。他快步走了进去,却发现尘儿已经起来并在收拾着房间,这可把他吓了一跳,连忙叫道,“你快去休息,这些事情让我来做好了,万一累着了可是麻烦的紧。”
“我没关系,都休息了整整一天。”尘儿宛然一笑道,“倒是你一脸的灰,可见这一路才是真的累了,你先坐下好好歇歇,我去帮你打盆洗脸的水。”
“还是我自己来,你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就可以了。从今天起,家里的一切事情都让我来做好了。”陆长东关切的说道。
“那我和你一起去,”尘儿顺从的放下了面盆,但却一把搂住陆长东的胳膊撒娇道,“我们一起去打水。”
陆长东于是也很开心的笑了起来,“等宝宝生下来,让他去帮我们两个人打水做饭,我们就坐在书房下棋享福。”
“好啊。”尘儿幸福的点头附和道。
月儿不知何时爬上了树梢,姨母做好的饭菜也放了满满一桌。晚风轻轻穿过厅堂,带来夜的气味,是一种清香也是一份宁静。
但这安静祥和的一个夜晚,又能延续多久了?烛火的跳动晃动了人影,不多久,蜡烛燃到了尽头,灭了,房间里一片漆黑。
“长东,能去换一根蜡烛吗?”黑暗里,尘儿叫道,“我好怕黑。”
ellanfu
发表于 2007-7-10 14:59:48
第八卷 注定如此
第一章 结局(一)
有时抓一把细沙在手中,稍稍一松力,细沙便会从指缝间慢慢的滑落出去。时间也是这样,当你默默地看日子一天天过去,却无力留住,最多一个人安静的坐在一隅,掰着五个手指数逝去的时光。而尘儿现在就倚栏杆站着,无目标的望向屋外,一边却细数过去的日子。
这是回家的第一百天,本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,但长东却不在自己的身边。长东这三个月来一直很细心的在身边照顾着自己,一刻都不敢远离。所以尘儿这些日子以来,也是真的忘掉了过往的那些事,哪怕在最黑的夜里,也能感觉到身边丈夫的体温,体会到从未有过的安全感。可这一切,却在十余天前突然之间嘎然而止了,事先,竟是没有一点预兆。
那一天的中午刚吃好饭,尘儿本打算像前几天那样,在陆长东的陪伴下去外面的林子里走走散散步。谁知刚走到院门边,便看到远处一辆马车径直往这里而来,一旁还有几个护卫。尘儿心念一动,不由得看了身旁的陆长东一眼。这一看可是要紧,陆长东也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,全身一抖,脸色立时煞白起来。
尘儿悄悄地伸出手去,紧紧握住陆长东的手,却发现丈夫的手心里满是冷汗,且手还在微微的颤抖着。
“你可还好么?”尘儿关切的问道。尘儿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紧紧贴着陆长东站着,此时两人的感情确是真正的好了。
“我两个月前托人给家里带过一封信,说你有喜了,而我会留在这里照顾你直到宝宝生下来。”陆长东说道,“可家里一直没有回音。”
“所以你才担心?”
“嗯,”陆长东点头道,“这么大的事情,不至于连个表态都没有。”
“这种事一般人家都不会出现对不对?”尘儿问道。
“是。”
“那为什么我们家里会这样呢?其实我和你的父母之间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冲突,对不对,可是他们好像一直就没有喜欢过我。你是他们唯一的儿子,你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?”尘儿好似轻描淡写的问道,可内心却是相当的紧张。因为下面陆长东说出的话,可是很能代表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了。
“我。。。。”对于这个问题,陆长东看起来相当的痛苦,“可以不说吗?”
“为什么?”尘儿假作奇怪道。
“其实。。。我也不知道。”陆长东很想遮掩过去,但伪装的却不是很好。
尘儿很仔细地上下打量着陆长东,认真地点点头道,“我明白了。”
“来的估计是我的母亲。”陆长东想转换一下话题,把眼前这尴尬的气氛给化解掉。尘儿本想给陆长东一次机会,让他把事情的原委给说出来,但是陆长东还是让她失望了,本已恢复的两人之间的关系,却又有了裂痕。
世事本就是这般奇妙,或是这般的残忍。人生本就如白驹过隙,匆匆数十年,但却偏又有诸多的不如意穿插其间,真正能享受到幸福的时间却是不长。
马车终于驶到近处,隔着那层薄薄的门帘,尘儿极是容易的辨认出自己的婆婆。她来干什么了?尘儿心想。
婆婆在院子门口下了车,只是略略对闻讯而赶来的姨母点了点头,便算是打过了招呼,然后目光又在尘儿那稍稍有些隆起的肚子上扫了几眼,但是面无表情,使得尘儿和姨母都未能捉摸到婆婆这次前来的目的。
“尘儿这次回来这么久,真是让你受累了。”婆婆有些客气的对姨母说道,但语气却甚是冰冷,显是不大愿意和眼前的人说话。但碍于礼貌和显示自己的教养,婆婆还是不得和姨母讲话。
“哦!”姨母也是有些惊愕于尘儿婆婆的表现,吃了一惊道,“瞧您说什么话,尘儿就是我自家的孩子,哪里有什么累不累的。”
“话是这么说,可她毕竟嫁到了我们陆家,现在又有了身孕,从道理上来讲是因该我们陆家来照顾的。”
“您说的也是这个道理。”姨母一时也找到什么借口来反驳,只好呆呆的站立着。只从陆长东母亲的神色来看,姨母便知道尘儿在陆家过的确实不好。虽是心痛,但在尘儿婆婆的话语之下,也是无能为力。尘儿是陆家的人,这一点是无可否认的,如果陆家硬是要接她回去,也只能这样了。
“长东!”
陆长东有些惶恐的抬起头,迎面看着母亲那严厉的眼神。
“我们到书房去谈谈,这里有你父亲的一封信。”尘儿婆婆说罢,也不理会一边各人的感受,径直往院子里走去,陆长东没什么底气,便也跟着走了。
“真是太过分了,”尘儿看着这母子两人的背影,气愤地说道。
“做婆婆是这样子的,”姨母没有办法,只能安慰着尘儿。
往日里柔弱的尘儿,竟以没有了哭的欲望。
ellanfu
发表于 2007-7-10 15:00:38
第二章 结局(二)
“你父亲来信说让你回家。”书房内,母亲正不满的对陆长东说道。
“可是,母亲,”陆长东试图争辩道,“尘儿她已有了身孕了,这你是知道的。”
“是,我确实知道,可这和你回去有什么关系。”
“我不能回去,”陆长东的底气毕竟不足,说话的声音也小了许多,“我想留在这里照顾她。”
“笑话!”母亲勃然大怒道,“你留在这里象什么话!她是我们陆家的媳妇,要么这次她跟着我们一起回去,要么就一个人留在这里。”
“这可不行吧!”陆长东听了母亲的话,很是吓了一跳。
“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,”母亲再一次责骂道,“没了老婆,我们可以再娶一房,何况凭着我们的家世,这可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情,愿意嫁过来的人家多的是,为娘的可以帮你挑一个好女子。”
“可是,母亲,”陆长东不满道,“尘儿她怀的可是孩儿的骨肉。”
“这又怎么样?”母亲反问道,“娶一房再生一个。这个女人为娘的已经看出来了,可是不简单。再说,你可不能忘了,我们家和她们家可是有些血海深仇。要是有一天你老婆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,你可想好怎么和她解释呢?”
“这个。。。”陆长东沉默了。是啊,这件事情,怎么能让尘儿知道了。“我不会让她知道的,娘。”陆长东说道。
“你以为你能瞒着她一辈子么?”
“也许吧。”
“你就别做梦了,儿子。”母亲笑道,“那你告诉娘,你老婆为什么要回娘家,而且一住就是几个月,再绝口不提回晋城的事情。”
“这个。。。”陆长东再一次沉默了,“孩儿确实不知。”
“所以,你要防着你老婆。这次,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。”母亲谨慎的说道,“她要是实在不想回去也就算了,免得她回去了我们还得提防着。就留她在这里生孩子,等生好了且是男孩的话,我们就过来把孩子给抢走了。”
陆长东听的一呆,不由得ε缕鹄矗?绻?獯纬径?桓??撸??盖椎囊馑迹?咕褪怯辣鹆恕?lt;/FONT>
“这可不行,”陆长东急道,“我们不能这么做。”
“那你想怎么样?”母亲反问道,“这可是个祸害!你父亲没有斩草除根已经是很容忍她了。”
“我继续对她好着,或许可以探听到宝藏的下落了。”陆长东情急之下,居然想到了这个借口。
“你父亲来信也说到了这个问题,”母亲正色道,“这么多日子过去了,你还是未能探听到一些实际的情况么?”
陆长东失望的摇摇头道,“其实尘儿也不知道宝藏究竟埋在什么地方。”
“你确信么?”
“孩儿基本可以肯定了,尘儿是真的不知道。”
“那只能说明两种情况,第一,她确实是不知道;第二,就是她知道却故意不说。如果是这样,那只能说你老婆还不信任你。”
母亲的话说得陆长东又有些犹豫起来。只有两句话,却完全的击毁了陆长东对尘儿的信心。她会不会真的知道却一直故意蛮着我了?陆长东心想着。
母亲注意观察着陆长东的神色,看到儿子眼神一闪,便立刻知道儿子的思想有些松动起来,于是又接着说道,“你不妨和尘儿直接的说,让她把宝藏的掩埋地点说出来便是了。若是她不知道,你就没必要待在这里陪着她;若是她知道而不说的话,这样的老婆你何必要呢?等她把孩子生下来,我们便可以动手了。”
陆长东一时拿不定主意,有些犹豫的说道,“我再想想。”
“不要想了,我今天下午就走,到时无论怎样,你是要跟着我的。”母亲的语气又严厉起来,有些不容置辩,“何况这个,可是你父亲交代过的。”
“那。。。。”眼看得事情到了紧要关头,陆长东也紧张了起来,心里乱乱的一团糟,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了。
“现在时辰也不早了,你去和尘儿说罢,我在这里等你。”母亲挥了挥手,示意陆长东干紧着出去。
但此刻的陆长东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似的,心跳的利害,呼吸也有点急促起来。走出书房的门,再往前走几步,就是他们的厢房了,尘儿此刻一定在里面的,该怎么开口了?陆长东实在不知道如何做,但父母的命令毕竟是不能违抗的。陆长东甚至幻想着一会能有一个好的结局,尘儿能够讲道理,听他的话。
陆长东走到门边,捏了捏喉咙咳了两声,便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ellanfu
发表于 2007-7-10 15:02:12
第三章 结局(三)
咯吱一声,门被缓缓地推开。屋内很静,木头门发出的声音这时就显得甚为刺耳。一丝光顺着门缝抢先溜了进来,在地板上透射出一片不大的光斑,而空气中浮动的微尘在光柱中上下翻滚着,如果有生命的话,那它们一定是快乐的。
尘儿坐在靠里的椅子上,陆长东在门口看过去,背着光,竟看不分明。妻子的全身俱被阴暗罩着,虽是迎着光,但也只能勉强看清身影。
“把门关上吧,”阴影里的尘儿忽然说道。
“这。。。,”陆长东有些愕然,“那不是看不清楚了吗?”
“没关系,我现在怕亮,”尘儿的语调很是平静。
陆长东应了一声,便随手关上了门,于是屋子里就更加的暗了。这样的环境中,人的感觉往往会变的极其灵敏,此时也正是这样,气氛的细微变化和彼此的呼吸声在两人感官世界里被无限的放大着,渐渐地,居然成了一股无形的压力。陆长东观察着尘儿,心想着打破这份沉寂,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开头。
“那么,你没有些话打算和我说么?”终于,还是尘儿先开的口。她还是那样静静地坐在椅子上,很稳。
“嗯。”
“嗯是什么意思呢?”
“我。。。”
“你打算回去了是不是?”
“母亲让我来问问你,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回去么?”
尘儿听了这话,竟笑了起来,“是母亲让你来问我的。那你了,你的意思怎样?”
“我也是这个想法,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回去。”陆长东暗暗有些后悔,被尘儿抓到语病。他的头脑此刻也飞快的转动起来,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走法。
“如果我告诉你,我不打算和你们一起回去了,你会怎么办?” 尘儿低声问道。
“为什么?”陆长东声音突然间提高了不少,虽是意料中的回答,仍是让他甚为着急,“我是你的相公,你是嫁到我们家来的,你怎么能不听我的话了!我让你回去你就一定要回去!”
“不!”这次尘儿的回答很是坚决,仅仅只有一个字,却是从牙缝中吐出来的,显见得决心是何其的强烈。
“能告诉我原因么?”陆长东冷静了一下,刻意压抑了自己的不满,低声问道。
“不能!”
这个回答彻底激怒了陆长东,此时他是在也不能冷静下来,大声吼道,“我告诉你,没有哪家的媳妇回来娘家就再也不回婆家去的,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太难堪!这样对你可没有很大的好处。”
“我就是不回去,你能把我怎样?休了我么?”尘儿很不屑的说道。
“你。。。你。。。。”陆长东虽然很是恼怒,但神志尚在,这休了尘儿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没舍得说出口去。于是只能一甩袖子道,“你简直是不可理喻。”
“是,我就是这样!你妈妈让你做什么,你就做什么!我问你,你有过自己的一点主见没有!还有,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,表面上是好心的要我回去,实际上了,陆长东你问问自己的良心,你们有没有其他卑鄙的想法!”尘儿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,一边高声质问着,一边却是流着伤心的泪。
陆长东被这么一问,倒是底气不足,说不出话来。妻子的直觉让他有些担心起来,难道尘儿真的发现了什么吗?这一念头刚起,但随即又自己不信的摇摇头,尘儿不可能知道的,这件事完好的保密了十年,就是到现在也才只有三个人知道,而这三人又都是最不可能泄密的。
“你不是想知道宝藏的秘密么?”尘儿说道,“那我很认真地再告诉你一次,我不知道。”
“我知道,”陆长东点点头道。
“哈哈,”尘儿又是笑道,“我现在是不是已经没了利用的价值?”
“你怎么这么说了!尘儿!”陆长东心里一惊道,“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利用你,真的,我一直都很爱着你。”
“算了,”尘儿站起身来道,“就当我听了一个笑话。你还是和你母亲早点回吧,时间不早了。”
听到尘儿的话,陆长东心里竟有了深深的失落感。他想跑过去扶着尘儿,但却迈不开步子,想哭却也哭不出来,这毕竟是一个极讲男权的社会,陆长东读的圣贤书,让他能够很好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,除了一脸的苦笑,别人却是无法看穿他的真实感受。“那你。。。好好的照顾自己,”他说道,“我马上要走了。”
“嗯,我知道,”尘儿转过身去,背对着他平静的说,“我要休息了,这样子的状况,怕是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。你。。。还是早些走比较好。”
“是,那我走了,”陆长东不舍的也转过身,“以后有机会的话,我会来看你和孩子。”
“也好,孩子总归要见爸爸一面的。”
两人互相背对着背,心里皆是异常的难受,但终于没有人再回过头。陆长东心里虽然还放不下宝藏,想借看笔记一次,但终于忍住没有开口。
ellanfu
发表于 2007-7-10 15:02:50
第四章 结局(四)
光阴似箭,转眼春去秋来。
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,秋天在这个北方小山村停留的时间并不长,很快,这年的第一场雪便从天空中飘落了下来。
漫天的白色冰花,铺天盖地的一层层压了下来,也许只是吃顿午饭的时间,屋外便已经积满了雪。尘儿谢绝了姨母的好意,没要她搀扶,一个人走出去,站在门前的廊檐下看这早来的美景。她轻轻地张开嘴,呵出一口气去,便见了眼前现出一股白色的烟雾来,童心未泯的尘儿忍不住伸出手指,在这团烟雾中搅上一搅,这烟雾便被带动着转起了圈,成了一个个圆。尘儿终于微微笑了起来,再吹一口气,这些个圈圈便逐渐拉长成椭圆,随即消散于茫茫白雪中。
雪是越下越大,周遭也是越来越静,静的只能听见雪的声音。谁将平地万堆雪,剪刻作此连天花。尘儿忽地想到这么一个诗句,觉得真是贴切异常。抬头望去,飞雪不绝,除了这院子,这山林,四下空旷一片,立时只觉天地之伟大,世人之渺小。
而这漫天大雪中,并不是只有尘儿一人在看雪。
陆长东的心绪一直不是很好,下这样大的雪,更让他愁思从心起。站在后院的亭台里,感受着袭人的凉气,这刺骨的冷让他很是用心的在看雪。
“凄凄岁暮风,翳翳经日雪。倾耳无希声,在目皓已洁。”陆长东踱着步子,嘴里缓缓地吟诵陶渊明的词句,刚一背完,便停住了脚步,抬头往尘儿所在的方向望过去,可除了不远处高高的围墙,却是什么也不能看见。大概人便是这个样子,往往失去之后,才会觉得原来拥有时的可贵之处,陆长东也不能避免的落入这个俗套的剧情,连日来对往昔美好日子的回忆,让他茶饭不思。可这数个月来,他给尘儿写过很多封信,都如石沉了大海,没有任何回复。母亲近来也在帮他张罗着第二桩婚事,就连在京作官的父亲也告了假,大概在今日便会到家。
陆长东又在庭内呆坐了半响,这时忽有家仆快步跑了进来,大声说道,“老爷回来,老爷回来了。”
陆长东一愣,内心竟是隐隐有些不爽,又多了一个人来干涉他的生活,禁不住站起身叹了口气。
这家仆见陆长东动作不是很快,忍不住又再次说道,“少爷,老爷从京城回来了。太太让你赶紧到前厅去了。”
陆长东嗯了一声,在催促之下,这才不情愿的去见自己的父亲和母亲。陆长东不用想也会知道,今天一定会谈到自己的婚事以及尘儿家的宝藏,不然,父亲也不会这么辛苦的回来了。
事实也正是这么发展的。陆天齐见到儿子并没多久,就带着陆长东一起进了书房。
“你母亲帮你张罗婚事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,”陆天齐说道,“你怎么看?”
陆长东低下头,有些惶恐的说道,“虽然母亲在忙这件事情,但孩儿却不是很赞同,毕竟。。。。。”
“毕竟你还有那个萧家的姑娘,是吧,”陆天齐道,“叫个什么名字的,我想想。”
“尘儿。”陆长东忙是接口说道。
陆天齐点点头道,“不错,是这个名字。她家宝藏的事情你可有进展?”
“没,我打听过很多次,尘儿好像也不知道具体的下落。”
“是好像还是确定?”陆天齐这次的语调严肃了起来,缠绕心头十余载而不解的死结可是他这次告病假回来的主要原因了。
“是确定,父亲,”陆长东见父亲拉下脸来,内心也很是害怕。
陆天齐阴森着一张脸,也不说话,只是一个人两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。陆长东见父亲这样,吓的是大气也不敢出,只能双手垂着站在书桌的一旁。
“既然是这样,”陆天齐像是下定了决心,一面说一面停住了脚步,“那这个萧家最后的漏网之鱼也没有必要再留在世上了。”
陆长东乍听到父亲这么一说,便如五雷轰顶般立时没了思想,人也放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,需要扶着桌子的一角才能够站稳。
陆天齐眼角瞄了一眼儿子,有些不满的说道,“怎么了?”
“你的意思是。。。”陆长东结结巴巴地说,“要杀了尘儿她们么?”
“是,斩草除根,这句话难道你不懂么?”陆天齐阴阴的说道,“虽说萧家只剩下最后两个女子,但也绝不能大意。我们要在她们毫不知情的状况下这样。。。咔。。”陆天齐边说边用手做了一个用刀砍头的动作。他的神情是那么的冷漠和残忍,以致陆长东都不敢确信这就是他一直熟悉的父亲。深谙官场之道的陆天齐在外给人留下的印象是不甚出彩,话语不多,但却经常面带微笑,总是给人以一种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印象。但在这间小小的书房中,陆天齐却表现出来他人性的另外一面,而这,也是他一直所极力隐藏的。
“可是,尘儿她怀了我的孩子。”陆长东害怕的说道,“能不能。。。”
陆长东话未说完,便被陆天齐粗暴的挥手打断道,“不能。”
ellanfu
发表于 2007-7-10 15:03:57
第五章 结局(五)
陆长东在父母面前虽是有些懦弱,并且也很喜欢钱财,但毕竟年轻,经历的事情少了许多,所以当陆天齐和他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,陆长东的情绪一直很不稳定,在尘儿和孩子与钱财之间的关系,陆长东摇摆了起来。但是父亲那挥起的手臂,却让他产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感,在那一瞬间,他突然明白财宝没了,在他心里来说只是有强烈的可惜之情;而尘儿和孩子没有了,那却是一种深深的痛,能让他痛的死去活来的那种痛,这其实只是最最平实的感情,就一直藏在普通的生活当中,所以陆长东也一直以为他可以为了家族的利益牺牲尘儿,但在这一刻,他发现错了,而且错的很厉害。
“但是,尘儿有了身孕,”陆长东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道,“这你是知道的,她肚子里可是我们陆家的骨肉,我们可不可以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动手么?”
“东儿,为父的难道没有说过吗?”陆天齐甚是不满儿子的表现,皱起眉头说道,“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,这个孩子身体里也一样有萧家的血。所以,萧家所有漏网的人和这个孩子,我们都要一起杀掉,一个也不能留。”
“为什么?”陆长东惊叫了起来。
“你读了那么多史书,难道是白读了吗?”陆天齐喝斥道,“汉代的那些个后宫女人,哪一个不是靠儿子起家翻身,最后复仇成功的?再说为父在官场混迹多年,这其中经历的阴险狡诈又岂是你这个小孩子能够明白的?别小看了这个女人和她肚里的孩子,如果我们留下她们,也许将来我们就会死在她们的手上。别给自己的敌人任何一个翻本的机会,这是为父为官数十载所得之经验,它既适用于官场生存,也适用于我们身边的一切事。”
陆长东听父亲说完,心知此事是再也无法挽回,不觉心灰意冷。他只是无精打采地抬起眼皮看了父亲一眼,便没力气的说道,“儿子身体忽然有些不适,想先行回房休息去了。”
那陆天齐只道儿子是为了一个女人不开心,便是笑道,“长东,你妈妈新帮你说下的媳妇和我们家很是门当户对,我意思是你们正月初八便可以完婚。当然,结婚是个喜事,那事前可不能动手,等你拜完堂过得几天,为父的便把这件事情给结了,一了百了。唉,只是可惜了那堆宝藏,不知被藏在何处永世难见天日啊。”
陆长东见父亲这样说,只是很客气的笑了笑,心里却在盘算:“正月初八,离现在尚有两月,尘儿十月怀胎,可不是就恰好在那个月么?” 陆长东想到快要出世的孩子,脸上不由浮现出幸福的微笑。
陆天齐看到后却是有了误解,认为儿子为再娶一位妻子而高兴,也是开心的笑道,“这个媳妇据说是贤良淑德,美貌不凡,她的父亲还是本城的父母官。所以,这是一门我和你母亲都很满意的婚事,以后我再和你岳父多多努力,你也用点心,这前程可是远大的很。”
恍惚中的陆长东自是没能听清楚父亲说了些什么,只好装样子般连连点头称是。陆天齐这才满意起儿子的表现来,心想如果陆长东能够听他的话,照着他的安排走下去的话,那所有的一切都会很完美。
陆天齐接着又说道,“你要是身体不舒服,就先回去休息吧,正好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,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关好就可以了。”
陆长东再次点点头,便转身出了去。
屋外的雪越下越大,也越积越厚。一脚踏上去,松松的雪地上便会留下一个脚印。陆长东并没有撑起伞,从书房出来后就似变了一个人,全身僵硬,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雪地上回去自己的房间。父亲的话让陆长东大受打击,他毕竟也是读了许多年圣贤书的,谋人钱财也许可以,但害人的性命却是做不出来,何况谋害的是他的妻子和即将出世的孩子。陆长东重重的叹口气,一下子瘫倒在床上,双目无神的盯着床顶看,脑子里在思考着,未来究竟如何是好。
大概由于感染了风寒,加之心事甚重,这之后的两个月,陆长东居然病倒了,而且病的很是严重。整个人消瘦的利害,原本丰盈的脸颊上已经皮贴着骨头,说话声音也及其沙哑,这可把他的父母吓了一跳,寻遍了晋阳城内的名医,吃了许多的名贵药材,这才终于有了些起色。而这时,离他大喜的日子已经不远了。
尘儿的肚子也大了很多,最近这些日子里,孩子在肚子里动的很厉害,她和姨母都认为这是一个男孩子。姨母一直说:只有男孩子才这么皮了。尘儿这时就会很开心,一边唱歌给宝宝听,一边感受宝宝踢她肚子的感觉。也只有在这时,她才会短暂的把陆长东从她的脑海中抹去。这么长的日子以来,她都未能收到陆长东的书信,也坚忍着不去打听他的消息,大家就这样过着各自的生活,哪怕是多么的难过,却再也没有碰面。
正月初七,刚刚过完年。
喜庆的气氛还没有过去,家家户户门上贴着春联,挂着灯笼。人与人之间也变的客气起来,就算平日里有些个摩擦,这时见着了,也会很友好的笑笑打个招呼,说声新年发财之类的吉利话。
早几个月前就查过了皇历,说明天是个好日子,所以准备操办喜事的人家也特别的多,陆家也选在了这一天作为陆长东再次成婚的日子,一家人忙的是晕头转向。
而老天也确实很照顾忙碌了一年的人们,冬日里难得的暖阳也在这一天出现,阴冷的西北风从前夜起就再没能刮起来,每个人都被阳光晒的懒洋洋的,在这样的日子里,再没有人会心情不好。